元国霞:我眼中的马麟——潇洒的固执着
文 / 元国霞
某次下午课后马麟与好友去打台球,时至凌晨,球厅打烊,老板便请他俩收杆,明天再来。可这两位兴致正浓,不肯罢休,老板多次“驱赶”未果,无奈之下,只得将他俩锁于厅内打了个通宵。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关于马麟的“光荣事迹”。我与马麟是研究生同届同学,初识之时,只知道他特爱运动,篮球、羽毛球、乒乓球、台球等等,只要与球类有关的运动似乎就没有他不擅长的,而且他对此是风雨无阻、废寝忘食,自然也成为了运动场上的佼佼者,加上帅气阳光的外表,在学校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而后他大碗喝酒、麦霸之类的形象陆续输入我的记忆。像此类爱好如此广泛又痴迷的人惯常会被贴上不好好学习的标签,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自然就未将他置于好友之列。
马麟国画作品:《拜拟八大之一》
随着接触的增多,我对他的了解也更加地全面深入,原来马麟也能坐得住冷板凳,原来专业也是他的爱好,原来他对待画画比玩球更为固执与痴迷,这不禁让我为之侧目。他是个思维活跃但又很固执的人,于自己喜欢的事豁得出去、不遗余力,追求完美、不负本心,画画、打球皆是如此。虽然求艺学画是一场艰苦而寂寥的跋涉,但在他心中,恰是一种游乐的方式。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从艺取经苦大愁深般的沉重感,亦没有迷失方向般的无奈与无助,阳光灿烂、乐观轻松的心态使他享受寓事于乐、寓乐于事的欢愉快意之过程。我们在校正式交往的两年中,一人一张画案对面放着,他画,我写,除每周例行的几次球类活动外,日复一日的弄纸戏墨、穷研画理。与玩球一样,马麟学画继续“博爱”,本科主导写意人物,硕士着重工笔人物,山水、花鸟亦是他日常的必修课。他深谙好画家须取径广博、寻根探源,只有扎根愈深,拥抱的土壤愈多,艺术之树愈能强壮。“养”字是他画画的宗旨,于多种面貌、观念、技法的交相磨砺、氤氲化醇的过程中,孕育出不囿成法、自心而出的本真风貌,不求一日有一日之境界,只求一时有一时之体会。每画完一张,都与古人经典进行细致比较,推敲得失,或请师友评论,多次修改,一张张的废,一张张的重新来过,足有“退笔如山未足珍”之势。若能出炉一张满意之作便手舞足蹈,并美滋滋的给我讲解作画的巧心妙意,若日后觉出某处不足,便又重新来过,直至心手合一。他坚信只有不断试错、不断推翻才最能提高水平。研一时临摹工笔画张萱《捣练图》,有些服饰反复染色几十遍后,未达到理想的标准便果断的洗掉重来,付出半年时间才完成这件作品。
马麟国画作品:《高逸自闲之二》
他虽“博爱”,但最钟情的还属罗汉图。罗汉古朴稚拙的造型风格、安详脱俗的精神境界最能暗合马麟骨子里清雅求真的审美追求,他积极的与古人持续交融、接踵抵足,日日出新,千形万状、妙趣横生的罗汉形象重生于他的笔墨之中。
毕业后他留在天津工作,我来了浙江。他的生活依然如此,工作之余,便是画画打球,同事学生们对他三点一线式的忙碌表示疑惑,他却乐而不语。此次寒假来杭,由于小区周围没有运动场地,除少有几次出门买菜与一次去浙江美术馆看敦煌展,四十余天他都蛰伏于案前,将未运动所蓄存的激情用与古人隔空对话,游戏于水清墨浓、藤黄花青间;漫步于崇山峭石,奇木丛草间;交谈于高士罗汉、仕女稚童间。与造化悠游自然少不了乐曲的助兴,马麟同志便开启麦霸模式,日日歌声不断,唱到深情处还仰起头眯着眼拉长喉咙颤几下,自得自乐,似乎笔墨与歌声能医治因不适南方冬天湿冷而致双手痛痒难耐的冻疮。
马麟国画作品:《罗汉册之三》
马麟很固执,会因一个画画观点与同道争得面红耳赤,若胜负未分,整理思绪,下次继续据理力争。马麟又很潇洒,记得毕业时面试工作,我、马麟及其好友参与同场招聘,我俩都在初试被淘汰,好友胜出,马麟未觉丝毫不适,于好友终试前,为其做好饭菜,并将自己备终试而用的新衣服熨烫平整,鞋子刷干净,装扮于好友身上,为好友加油打气。于我也一样,五年相处中,似乎从未要求为其改变什么,亦未计较过我的任性与挑剔。
马麟就是这么一人,倔强如牛、潇洒随风。他的沉着与高效、乐观与自信、随性与放松,还有他静如处子、动若脱兔的精神节奏使我受益良多。虽然他只会用葱花替代鲜花,虽然我俩唯一一次去电影院还是朋友请客,但他就是那位我愿异地千里与之裸婚的人。
二零一四年二月二十七日妻子元国霞记于西子湖畔